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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节（第2页）

胡约抬起头，向贡局长眯着眼："喝，不就是喝嘛！喝！"一仰脖子，酒下去了。李红旗看着，知道胡约多了，这种最英雄的喝法，往往就是醉到极致的做派了。

李红旗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，最后还是说："胡主任，不行，我来喝！"

胡约朝李红旗也飞快地瞟了眼："不用，不用。贡局长的酒，哪里用得着你代？"

贡局长朝李红旗道："李师傅不知道，胡主任好酒量哪。我哪是他的对手？"

酒喝到下午一点半，终于收了场子。胡约被贡局长派人送到了楼上的房间里休息。旺和李红旗，还有一个环保局的师傅小钱，加上环保局的办公室主任小王，四个人坐在包厢里打牌。打到两点半，旺说要上班了，大家撤吧。于是撤。临出门时，王主任给旺和李红旗一人一包华中烟。旺说："就这点？"

王主任笑笑，从包里又给每人加了一包。李红旗稍稍迟疑了下，旺说："收着吧，烟还得菗。他菗你菗，不都是为家国做贡献？何况少让别人菗支烟，也是对别人的健康负责。是吧，红旗？"

"这倒是，"李红旗想这歪理还真有理，将烟装进口袋，两个人往县委大院走。李红旗问："秦记书到底？"

"啊，在省里被人告了。秦记书到湖东来才半年，原来是省发改委的能源处处长。听说是因为当处长时的事儿，不过都是听说，听说。你可别…"旺笑道，"在县委当师傅，最重要的就是耳要听得进，口要守得严。"

"这个我明。"李红旗点点头。

回到办公室，炳中正在发火，薛茵科长站在边上，红着脸。炳中说："凭什么？凭什么让他？一个新兵蛋子，才来三天，就要我让？"

李红旗听出来了，这事看来涉及他。

果然，薛科长道："李师傅，姚主任安排你给他开车，师傅这不正…"

"那师傅呢？"李红旗冒了句。

"师傅年龄大了，以后就不再专门跟导领了，待办公室。"薛科长说完，炳中的嗓子又大起来："我待办公室？哼，我什么也不待了，回家！"

薛科长也不再解释，出门去了。李红旗站在炳中对面，一时尴尬极了。旺递了gen烟给炳中："菗支，消消气。这事再说，再说嘛。不是还没最后定吗？也是，县委办七个司机，五台车子，怎么行？现在又多了一个，烦不就大了？唉！"

炳中骂道："不管什么人也想在老子头上动土？不就是姚和平嘛？一个主任，算什么？他凭什么这么定？"

"凭什么？谁知道？"旺说着拿眼瞅了下李红旗。

李红旗笑了下，炳中指着墙上的司机名单："看看，看看，原来王德年龄大了，不开车了。其实也才50嘛。老子现在才48，怎么就…这不行，不行，我得上去找姚和平去。"

炳中说着就上去了。旺对李红旗说："王德原来是程记书的司机，程记书觉得年龄大了，出去不太合适，就换了鲁小平。王德就回家了，每个月来伸两次头，连班也不上了。"

李红旗坐上来，他想开车，但是他不想以这种方式开始他在县委办的开车生活。但是，这由不得他，导领定了，一定有导领的道理。最好的办法是执行！

旺说出去有点事，走了。过了半个小时，炳中下来了，脸上竟然挂着笑，说："红旗，我可不是对你。我对事不对人。别记着啊！"

"不记，不记。"李红旗递过支烟，炳中点了，道："我知道这都是鲁小平出的坏点子。跟我玩，还早呢。你看着，我一定会让他吃亏的。"

李红旗朝墙壁上鲁小平的名字看了会儿，也是直直横横，一笔一画，没什么区别。从上班到现在，他还没在办公室见过鲁小平。只是在大厅里遇见过。鲁小平曾问他跟李一然是什么关系？他说李一然是他叔。鲁小平说："难怪，难怪。程记书跟一然局长是老关系了，没有程记书说话，最后还不一定能定下来呢。"

事实上，李红旗知道，叔叔最后找了程杰之。姚和平一直推说不好平衡，最后是程杰之出面，说："老李都退下来了，侄子安排作为他退下来的最后一个要求，没什么特殊情况，不就答应了嘛！有什么问题，我找怀仁记书。"姚和平一听这话，自然乐得做顺人情了，马上给府政那边分管编制的常务副县长王成山说了，说是杰之记书定的。王成山自然同意，事情很快就办妥了。所以，李红旗虽然嘴上不说，心里还是感ji程杰之副记书的。昨天上班，他特地到程记书办公室，向程记书道了声好。程杰之说："我跟你叔是老同事了，当年他当副局长，我还是办公室主任呢。"

鲁小平平时不喜huan说话，也不太和其他司机接近。这种xing格，似乎就适合跟在程杰之副记书后面。程记书分管组织人事，要的就是纪律。不太说话的人有好处。但是，这种个xing，跟小车班的其他师傅们就有隔阂了。炳中说："那个鲁小平最yin，搞得像地下组织部长一样。"

大概是炳中吵了下，李红旗的方向盘仍然没有扶上。炳中继续给姚和平开车，鲁小平也还是给程杰之开车。不过，李红旗感到整个县委大院最近明显地安静了。

也许是因为秋天深了的缘故吧？

秋天一深，湖东县委大院里的香樟树，愈发地碧绿了。香樟的绿不像别的树和草的绿，它们的绿是跳跃的、浓烈的，奔放的；而香樟的绿却是沉静的，隐秘的，甚至有几分冷漠。李红旗有时喜huan到香樟树下站一会儿，香樟的清香让他想起农村土地上的气息，也容易让他怀念队部里绿军装的感觉。

已经上班一个多月了。

工资发了一回，他的工资不，1000多块钱。他马上送了300回家，另外用300买了服。其余的除了留了300在上零花，都放在婶婶那儿了。

李一然问李红旗，分到哪个导领了。李红旗把情况说了，李一然想了会儿，道："这事不行，不能老拖着。这样，还得去找一下姚主任。另外就是小车班长，看来老也了得，不能小看。"

李红旗晚上就包了两千块钱，到了姚和平家，姚主任不在，他把信封丢了下来。然后又到炳中家。炳中一见李红旗，故作一愣，问："红旗怎么有空来我这儿？"

"早想来了，早想来拜访班长。"李红旗说着将烟和酒放到门边的小桌子上。

炳中瞥了眼，笑道："来这儿还搞这一套？"

李红旗说只是点意思，谈不上说的。两个人坐下来，就谈到李红旗开车的事。炳中说："快了，快了，我给你想好了路子。快了。"

"怎么个路子？"李红旗菗了口烟问。

"是我向姚主任建议的，县委小车班的师傅也要有轮岗意识。部都轮岗，我们怎么不轮？因此我建议从你开始，轮岗。也就是除了秦记书的师傅外，从杰之记书的师傅开始，一个个往下轮。第一个是你轮鲁小平，轮岗一年。然后是鲁小平轮吴坤，也是一年。轮到下来的，就在办公室打长差。这样不就活了？每个人都跟导领，每个导领都能接触不同的师傅，多好！"

李红旗心想，炳中这个点子还真不简单。有理论gen据，有实践依据，冠冕堂皇，却又用尽心思。难怪古人说：衙门里的老妈子，也能讼。果真不假啊！

这样过了一个星期，有一天早晨，薛茵科长又找到了炳中，告诉他让李红旗去给杰之副记书开车。同时，将办公室出台的县委小车班司机轮岗制度的文件，递给他。炳中一笑，把文件递给李红旗。

李红旗心里ji动，脸上却尽量忍着。算起来，这是他到县委办报到的第五十四天了。

方向盘，他看见了方向盘，在他面前实实在在，他扶上去，立刻就有一种shu悉透了的老朋友的感觉。他心一暖，两只手在空中转动了起来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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