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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蝴蝶死去后的翅膀（第1页）

三下学期开学没多久，学校就安排了一次家长会，除了对生学在校表现作阶段xing的总结，其余的便是考前的总动员。

虽说大家都对这次家长会相当重视，但是当苏韵锦看到爸妈同时出现在学校里的时候依然十分意外。要知道她爸爸寒假里几乎都在卧chuang休息，体却每况愈下，一家人的舂节也草草地过了。从老家的县城到市里要坐两个小时左右的汽车，苏韵锦看着爸爸蜡的脸和枯瘦的子，又是心疼又是难过。

按照惯例，家长们先是集合在学校的礼堂开大会，然后才分别到子所在的班级和任课老师座谈。这前半部分是没有生学什么事的，苏韵锦把爸妈送到礼堂门口就回了宿舍。她一方面怕爸爸的体吃不消；另一方面又唯恐自己在校的表现让家人更为失望，心中很是忐忑。

刚洗好了一整桶服，周静从外面跑回来通知苏韵锦和莫郁华去礼堂帮忙搬桌子。那时动员已经结束，家长们都去了教室，周静指派给苏韵锦和莫郁华的任务并不轻松，她们二人得把一张笨重的大桌子抬回仓库。

仓库所在的位置相当偏僻，这天是周末，一路上没有什么人，当她们走到仓库附近，忽然听到玻璃被敲击发出的耳声响时，都吓了一跳。莫郁华示意先把桌子放下，她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，苏韵锦则在原地等待。

片刻，有个人急匆匆地从前方道路的拐弯处跑了过来，却是个男孩子模样，等他走近了，苏韵锦才发现来人是周子翼。

苏韵锦今早见到了周子翼的“家长”那是个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时髦，开着辆拉风的小车，不知道什么牌子，貌似很名贵，一出现就昅引了无数眼球。可苏韵锦从没有看到周子翼脸那么难看过，招牌似的痞笑也不见了。听人说那的是周子翼亲的秘书，可周静在宿舍里笑嘻嘻地说，一看就知道那不是“普通的秘书”要不怎么能代替老板出席家长会呢，说不定那人以后真的会成为周子翼的“家长”也不一定。

他跑到这个角落来什么？苏韵锦有些纳闷，她相信没有人能差遣得了周大少爷来做搬运工。周子翼经过时也看到了她，神很不自然。

又一会儿莫郁华折返，苏韵锦问她，她只说“没事”两人继续抬着桌子艰难地往前走，过了那个弯道，不远处的开阔地停了好几辆车，其中最醒目的正是周子翼家的那辆，走近了看，前挡风玻璃被砸出个大裂口，碎玻璃洒了一地。

“莫郁华，这是不是…”苏韵锦很难不将眼前的情景和周子翼方才的异样联系起来，可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郁华应该比她清楚。

然而莫郁华摇了头摇说：“我什么都没看见。”她那张朴实的面孔上什么表情都没有，可越是这样撇得净净就越像有事瞒着她。苏韵锦毕竟不是多事的人，即使心中尚有疑问，别人不愿意说，事不关己，她也不好追问。

大木桌送到了仓库，苦差并没有结束，仓管员说这桌子gen本不归他管，让她俩抬去教学楼。两人心中暗自叫苦，一定是周静这传话的听错了，害得她们来回腾折，可是又有什么办法，抬吧！

她俩都不是吃不了苦的人，但桌子着实不轻，回到教学楼下时两人背上都冒了汗。楼梯处人声鼎沸，原来个别班的家长座谈会也散了。担任工作人员的周静看见她们，连连说不好意思，其实这桌子是教务处的，还要“烦”她们再跑一趟。

再好脾气的人听到这种话都难免气愤，苏韵锦想不了，一时又找不到理由，正生闷气，后脑勺忽然一痛。她回头，一截粉笔头掉落在她脚边，不远处是装做没事儿人一样站在假山池前的程铮。

不用说，这么无聊的事除了他没人会，苏韵锦了他一眼，回过头准备和周静理论，没想到手臂上又挨了一下，虽不是很痛但也让人不胜其烦。

“有完没完？”她沉着脸对程铮说“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你。”

程铮嘲笑道：“不就做个搬运工吗，有什么好神气的。”

“有本事你来搬！”

“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蠢，被人当猴子耍。换了我就把桌子放在路央中，看老师找谁的烦。”他说着不知又从哪摸出几个粉笔头，一下一下朝她扔“说不定你真是猴子，看你那傻乎乎的样子！”

苏韵锦伸手去挡，粉笔灰洒在服上：“你再扔一个试试看。”

“这可是你说的！”

实在气得不行，苏韵锦捡起最近的一截粉笔想要扔回去。程铮忽然“哎哟”一声，他的耳朵被一个从楼上下来的妇人用力拧了一把。

“什么，痛死了！”他cuo着耳朵嚷嚷。

那妇人没好气道：“你还好意思说，我在楼上就看见了。谁教会你欺负孩子的，没出息的家伙，回去让你爸收拾你。”

“那你欺负男孩子就有理了？”程铮讪讪地回嘴，当着别人的面很没有面子。

那妇人面向苏韵锦的时候很是和善：“对不起了，同学。”

苏韵锦看那妇人眉眼间和程铮有些神似，又观察了他俩的举止对话，心知多半是程铮的亲。程着考究、材容貌都保养得非常好，实在很难相信她有个那么大的儿子。苏韵锦也没有想到这番闹剧会让对方的家长撞见，虽说是程铮理亏，可心里却有些紧张，背在后的手无意识地rou2着那截粉笔头，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一手的灰。

“没事。”她小声回应道。

这时大多数家长都到了楼下，苏韵锦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，赶紧几步ying上前去。

“爸，你还好吧。妈你也是的，吗不劝劝我爸，还让他跑这儿一趟。”

“我怎么没劝，你爸非来不可。”苏也担忧地看着丈夫有些吓人的脸。

苏瘦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：“我应该来的。”

“我的成绩是不是又让你们失望了。”苏韵锦难过地说。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是程铮，成绩出众，飞扬跳脫，哪怕偶尔做错事被拧耳朵，他心中想必也是为他自豪的。

他们边走边说，苏的脚步十分缓慢，气却chuan得很急：“傻孩子，你们孙老师夸你进步很大，平时学习也很认真，还会…还会虚心请教别的同学…”

“叔叔好，阿姨好！”凭空冒出来的大嗓门吓得苏韵锦手中的粉笔滴溜溜地落地，一抬头就看到两行大牙。

苏韵锦的也都一愣，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。

“我是程铮，坐在韵锦后面，我们经常切磋学习，她非常虚心…”他刻意強调了最后两个字，生怕遗漏了重点。

苏韵锦満头黑线，面红耳。没人在意他是谁，也没人想过要和他打招呼，他这是哪门子的诡异礼节？

苏也是老实巴jiao的人，不明状况之下赶紧笑着说：“哦，那真谢谢你了…”她本还想客套几句，忽然察觉边的丈夫体晃了晃。

程铮也诧异地说了句：“叔叔你是不是体不太舒服？”

“没…没事…”苏话刚说完，体一软，苏的手一时间承受不了丈夫整个人坠下来的重量，顷刻间苏倒在程铮的面前。

接下来的情节仿佛一场兵荒马luan的电影，尖叫、哭泣、呼救…边的人迅速跑来跑去，苏韵锦只来得及看到程铮惊骇的脸，然后在救护车来临之前，她一直紧紧握着爸爸的手，残留的粉笔灰被爸爸掌心冰凉的汗还有她的眼泪濡shi。

后来苏韵锦明了爸爸为什么要坚持带病来这一趟，因为他知道，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出席儿的家长会了。

苏患有肝癌，晚期的。妈妈知道，家里人都知道，只不过瞒着苏韵锦，因为怕她伤心忧虑之下耽误了考。谁都没想到他一口气没有撑到离开学校，当场人事不知，这下不但瞒不了儿，全校的人几乎都知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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